夜幕似一口沉重的大黑锅,严严实实地倒扣下来,将整个世界捂在无尽的黑暗之中。
风在广袤无垠的戈壁上横冲直撞,带着一股子蛮劲。
医务室里,昏黄的煤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,灯影随着林悦微微颤抖的手晃来晃去。
她紧紧盯着眼前那台略显陈旧的显微镜下的痰涂片,那上面泛着诡异的红光。
身为营地医疗组的组长,林悦对结核杆菌的形态特征再熟悉不过。
肺结核,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,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传染病。
一旦扩散,后果不堪设想。
她的心跳陡然加快,像敲起了急促的战鼓,“砰砰”
声在寂静的医务室里格外清晰。
她下意识地紧咬下唇,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一层汗珠,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光。
过了好一会儿,林悦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她理了理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工作服,起身匆匆朝着孙专员的地窝子走去。
地窝子周围的几棵胡杨树,在狂风中摇晃着干枯的树枝,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,更增添了几分紧张。
“孙专员!”
林悦猛地推开地窝子的门,声音因为紧张和焦急微微发颤。
地窝子里,昏黄的灯光摇曳,墙上挂着的几张泛黄的地图在微风中轻轻晃动。
“单人地窝子那边新发现了三例发热患者,咱们必须扩大消杀范围。”
林悦急切地说道。
孙专员原本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前,看着面前的文件,听到这话,猛地抬起头,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,就像被乌云遮住的天空。
他站起身,眉头紧锁,在狭小的地窝子里来回踱步,脚下的土地被踩得沙沙作响。
“林悦啊,我知道情况紧急,可你想过没有,一旦扩大范围,整个营地的秩序都得乱套。
那些劳改犯本就人心惶惶,这么一来,说不定还会恐慌、闹事,到时候这局面可就难以收拾了。”
孙专员停下脚步,目光紧紧盯着林悦。
“我当然想过!”
林悦情绪有些激动,向前迈了一步,“但咱们一秒都不能再拖,再拖就来不及了!
痨病,也就是肺结核,它的传播途径主要是飞沫传播,在这人员密集的营地,空气流通又差,一旦扩散,感染的人数会呈指数级增长。
到时候整个营地才是真正的大乱!
我们身为这里的负责人,不能因为害怕劳改犯闹事就畏缩不前,保障大家的生命健康才是首要任务!”
孙专员沉默了片刻,他何尝不知道林悦说的是对的,只是这其中的风险和压力实在太大。
他看了看墙上的地图,又看了看林悦,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:“行,就按你说的办。
我这就去给小王和小张说,让他们组织人手,通知各部门配合医疗队行动。
你这边有什么需要,尽管提,物资再紧张,也要优先保障医疗。”
医疗队接到命令后,连夜就开始调配生石灰水。
刺鼻的消毒气味迅速弥漫开来,直往每个人的鼻腔里钻。
劳改犯们居住的地窝子里,气氛也变得异常压抑。
王阿四躺在大通铺上,翻来覆去,像热锅上的蚂蚁,怎么也睡不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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