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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边。
这个地区有一些怪事,姑妈您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,我愿意在这里写出来,让您同我分享。在我去上班的路上有一条又窄又长的胡同,胡同的两边是高高的围墙,一个门都没有。白天里,胡同里总是有一些行人来来往往,可是到我半夜去厂里值班时情形就完全不同了。没有人这是可以想见的,连那些野狗也不往这里来,这都没有什么。最令我苦恼的是这种事常发生——我会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感觉,仅凭意念机械地迈动脚步。那种时候,我总是充满了惶恐地想:“怎么会是这样呢?怎么会是这样呢?”我的左手在摆动,但是我的右手贴着身躯一动也不动,我的挎包快要从肩头滑下来了。我的脚踩在水泥路上,但一点声响都不发出。我就这样走啊走啊,惶恐不安地一直走到胡同口,然后我耳朵里“嗡”地一声响,感觉就恢复了。白天里,我一想到这事就不舒服,可是又没有办法,我必须经过这条路,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通到火柴厂。有时,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发生,我一进胡同就飞跑起来。开始这一招似乎见效了,过后却又并没有见效。因为我的速度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,不管我如何努力也没有用,接下来我又变成那种僵尸——这发生过好几次,比不努力更糟,因为有人在墙头唤我,我却无法抬起我的头去看。啊,我多么盼望一个人出现在胡同里啊,哪怕一条野狗也行。可是却没有。当我轻飘飘地在胡同里移动之际,我的脑子并没有完全麻木,相反,有时它还活跃地工作起来了。我记得在那种时候,父母的面容清晰地出现过。本来我差不多将他们都忘光了。在我的想象里头,他俩总是一前一后在一条独木桥上走过来又走过去。妈妈的样子并不像图书馆里的那张照片上那么年轻,也不是很老,爸爸戴着一顶大草帽,脸上有汗。我白天里特意去过几次胡同,我用皮鞋的后跟敲打着路面,想要窥破天机。我的确在墙头发现过人影,不过当我看见那人时,他正在飞身往下跳。围墙那边是一个废弃的车站,里头尽是报废的长途汽车,当年父母就是坐那种车离开的。当然,那人爬围墙只不过是为了抄近路,他不会是夜里对我讲话的人。人们都在匆匆赶路,他们当中有城里的也有外乡人,一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他们没有任何心事。就说这个背着渔网的老何吧,他是去小河里捞鱼的,他的脚步稳实有力,眉宇间透着精明。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事呢?
除了胡同里的怪事之外,火锅店也是一个我害怕去的地方,幸亏我用不着常去那里。文家火锅是一大间半地下室,里头总是蒸汽弥漫,挤着不少茅街地区的人们。人的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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