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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到神经马上都要崩溃了。问哥哥道:“你说,怎么办?!”
哥哥耸耸肩,表示奇怪:这样重大的事,难道能问我吗?
全家都把部队看作彻底分开我和阿爷的最有效的东西,这点他们看对了。看见电报,我义无反顾地走了。姐姐劝我给阿爷发个电报,让他到火车站等着,好歹能见一面。我拒绝了。试想那样的见面是好受的吗?等火车开走,月台上只剩下一个老头,仍不死心地伸长颈子去望越来越远的列车,其实他能望到什么?直到车站服务员不耐烦了,撵他走……
等我回到演出队,又加入了出操行列,机械有力地迈出左腿和右腿时,我感到探亲是一场梦。并不美、并不愉快的梦。我觉得我哪儿也没去过,从来就没离开过这里。只是当我发现出操的队列末尾不再跟着“颗勒”;班务会上,没有了孙煤;女宿舍听不见彭沙沙哇啦哇啦的废话,伙房后面,不见小周父亲吭哧吭哧地铲煤,我才感到我的确离开过,而且离开的日子决不止那么短。
我不知该对人提起什么,这次探亲使我那样灰心。包括那个坦克手,他给我留下的好印象,最终还是被毁掉了。记得列车快到终点时,列车长找到我,让我留下部队番号和姓名,他们会送封对我有好处的表彰信。我傲慢地拒绝了。列车长很惊讶:你那慷慨表现,不就图这个吗?他拿出一张纸,劝我别犯傻,瞧,那个坦克兵就留了地址呢。按说我应该对这地址留神,而我看也不想朝纸上看。在一刹那间我明白,我根本不认识他,他是个有着另一种品德的陌生人。我一阵伤心,因为我平白无故发一回痴。下车时,我告诉列车长:“我叫解放军!”这句很上套路的话让我自然而响亮地吐出,浑身充满神圣的感觉。列车长却被我这话吓了一跳,然后古怪地笑笺,又瞧瞧周围人,像说:这人怎么啦?……我在肃然起敬和困惑不解的大眼与小眼中扬长而去。
孙煤走到我的床前。她慌慌张张地端详我半天,才蓦地一笑。就像当初她在乱石堆里找到我时,那样慌张地打量我。她那样突然的一笑仿佛对我还活着表示意外的欣喜。她示意我不可出声。奇怪,她怎么知道我想讲话。
“徐北方想来看你……”她凑近我耳边。“他还关在那里面,事情越搞越复杂。我……我去看过他了。”说到这里,她有些羞答答起来,在我这个不堪一击的情敌面前,她大可不必胆怯。在这种事上胆怯往往是挺丢脸的。徐北方窝囊就窝囊在这里。那次到礼堂布置舞台,高力扛着灯光架走在前面,他假装不知道身后有人,把沉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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