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景芳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第十二章,生于一九八四,郝景芳,114中文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我在哪里,我是谁。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。我呼吸,听出气的声音,用意识寻找自己的身体。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,或者说,存在在哪个世界里。
我的意识从体外滑向体内,又从头脑滑向身体,滑向四肢。我抬起手指,想确认自己的手指还能活动,还能遵从我的意志。我用左手触碰右手,又用右手触碰脸颊。触感是坚实的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,我都真实地感觉到自己躯体的存在。这种存在感让我觉得安心。
我用了很长时间在回忆中游走。这种游走孤独无依。我终于成为彻底的孑然一身,再也没有谁在我无望的时候能陪伴在我身边。我只有在曾经见过的一切中找回自己。所有的痛苦与无能为力,都源于我过于关注我所期望的,忘记去想我已成为的。
比起别人看我,更重要的是我看过什么。我需要搜寻记忆,找到我是谁的证据。
小学的时候,我想成为一个科学家。科学家在书里总穿朴素的衬衫,戴一副黑框眼镜,一丝不苟坐在残破的桌边,为了宏大事业奉献一生。最后的画面,科学家将手捧一束鲜花,面容欣慰,在他身后则是象征科学的原子核模型挂在空中,还有卡通的飞船。
我容易被形象吸引,产生效仿热情。二三年级的时候每人发一本《全国十佳少先队员》的事迹,有的少年身残志坚,有的少年舍己为人。我也盼着有个机会能牺牲,能救人,能让自己觉得自己伟大,能让全国小学生都看我的事迹。我头脑中的画面是在全国表彰的舞台上,戴着红花,谦虚地说我还会继续努力。我被自我伟大感笼罩,没有时间去琢磨更多。
小学时的我远远算不上先进少先队员。我第三批加入少先队,已经是二年级第二学期。一年级在操场的入队大会上,班里最乖的六个学生排成整齐的一字走上台,六个高年级少先队员给他们戴上红领巾,他们扬着头敬队礼,由领头的女孩子背诵了感想。无上光荣。
操场上永远是仰起的脸。蓝色的校服海洋,白色的条纹。升旗仪式,开学典礼,广播员在讲台上朗诵欣欣向荣。队伍横平竖直,前后对正,向右看齐,如棋盘排开,如旗帜飘扬。敬礼!手举起来,角度一致。礼毕!手放下去。没有人出声。
老师总是在检查有谁出声音,他们有神奇的功能,透过校服的海洋从远处看到每个人,站在操场上隔着数百学生大喊:某某,不许说话了!
值日生在操场上奔跑,从前往后一个个清点,数出没有戴红领巾的学生。忘戴红领巾是大罪,忘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