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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楼上那一个却业已沉默了。大约这时节那个妇人还卧在床上,也开了口,“牛保,牛保,你别理他,冷得很!”因此即刻又回到床上热被里去了。
只听到河边那个水手喃喃的骂着各种野话,且有意识把船上家伙磕撞得很响。我心想:这是个甚么样子的人,我倒应该看看他。且很希望认识岸上那一个。我知道他们那只船也正预备上行,就告给我小船上水手,不忙开头,等等同那只船一块儿开。
不多久,许多木筏离岸了,许多下行船也拔了锚,推开篷,着手荡桨摇橹了。我卧在船舱中,就只听到水面人语声,以及橹桨激水声,与橹桨本身被扳动时咿咿哑哑声。河岸吊脚楼上妇人在晓气迷濛中锐声的喊人,正如同音乐中的笙管一样,超越众声而上。河面杂声的综合,交织了庄严与流动,一切真是一个圣境。
我出到舱外去站了一会,天已亮了,雪已止了,河面寒气逼人。眼看这些船筏各戴上白雪浮江而下,这里那里扬着红红的火焰同白烟,两岸高山则直矗而上,如对立巨魔,颜色淡白,无雪处皆作一片墨绿。奇景当前,有不可形容的瑰丽。
一会儿,河面安静了。只剩下几只小船同两片小木筏,还无开头意思。
河岸上有个蓝布短衣青年水手,正从半山高处人家下来,到一只小船上去。因为必需从我小船边过身,我把这人看得清清楚楚。大眼,宽脸,鼻子短,宽阔肩膊下挂着两只大手(手上还提了一个棕衣口袋,里面填得满满的),走路时肩背微微向前弯曲,看来处处皆证明这个人是一个能干得力的水手。我就冒昧的喊他,同他说话:
“牛保,牛保,你玩得好!”
谁知那水手当真就是牛保。
那家伙回过头来看看是我叫他,就笑了。我们的小船好几天以来,皆一同停泊,一同启碇,我虽不认识他,他原来早就认识了我的。经我一问,他有点害羞起来了。他把那口袋举起带笑说道:
“先生,冷呀!你不怕冷吗?我这里有核桃,你要不要吃核桃?”
我以为他想卖给我些核桃,不愿意扫他的兴,就说等等我一定向他买些。
他刚走到他自己那只小船边,就快乐的唱起来了。忽然税关复查处比邻吊脚楼人家窗口,露出一个年青妇人鬓发散乱的头颅,向河下人锐声叫将起来:
“牛保,牛保,我同你说的话,你记着吗?”
年青水手向吊脚楼一方把手挥动着。
“唉,唉,我记得到!……冷!你是怎么的啊!快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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