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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找到的我的电话，但是这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。
他说，妈妈得了胰腺癌，活不久了，让我回去看她最后一眼。
我说，好。
于是我买了机票，回到了那个最开始的起点。
我在机场见到了很多年没见的弟弟。
弟弟早已经长大了，只是年纪轻轻，却佝偻着脊背，满是生活的沧桑。
他看见我时，愣了愣，像是没有认出来。
过了好一会，才手足无措地过来帮我推行李箱。
他叫了一辆出租车，准备先带我回家放东西。
我拒绝了。
我想直接去医院。
他沉默了一下，然后说好。
他带我去了医院，在病房里我看见了一个年迈的女人。
头发早已发白，身体很瘦，入眼可见都是骨头。
她正在昏迷着，脸上还带着呼吸机。
大约是病痛的折磨，连昏迷的时候眉毛都是皱着的。
我坐在床边，静静地看着她。
弟弟去买饭了，妈妈醒了过来。
直到我喊了一声，“妈妈。”
她才认出我来。
她疲惫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愤怒。
我想，如果她还有一丝力气，她恐怕都会爬起来扇我一巴掌，骂我狼心狗肺。
可是她没有力气。
她已经癌症晚期了。
我看着她被疼痛折磨的连瞪我的精力都没有了。
然后我的手放在了呼吸机上。
19.
妈妈看见我的动作，顿时瞪大了双眼。
我笑着开了口，也不顾她听不听得懂。
“妈妈，当年你说，小小的地震，我不该记恨你。
那么，现在小小的呼吸机，拔了也没事。
你也不该记恨我，对吗？”
她的呼吸开始急促，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，身体下意识地就想挣扎起来。
我像是没有看见，又说道，“你曾经说，我太小心眼了，可是你最大度了。”
“你一定不会怪我的，对吗？”
她目眦欲裂，眼睛因为挣扎而变得血红，怒目而视。
可是没用。
我还是在她逐渐变得哀求的眼神中，拔掉了呼吸机。
机器屏幕上面的曲线变成了一条直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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