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无极立刻起身,“小禾?”
他们的交谈停止了,但脸上的哀戚还来不及藏起来。
“烫到没有?”
安无极走过去,吩咐佣人退下换衣服,重新烧茶,“冒冒失失的,来喊人,这是吴阿姨和程爷爷。”
初禾甚至好像感觉不到烫,只是苍白着脸,看着电视机。
里面播放着最近的新闻。
安无极生怕突然跳出什么游轮的新闻,连忙换了频道,调到少儿卡通台:“小禾,你饿了没?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不?”
初禾只一味地问:“程墨京呢?”
她双眼直直地盯着程家的二人。
向来气势十足的吴鸢雅,此刻也沉重着脸庞,双手紧握,避开了她的视线。
程爷爷双手握紧了手杖,攥得又紧又用力。
一股隐忍的气息,似乎随时要爆发的压抑感,在屋内弥漫着。
“他失败了吗?”
初禾承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氛围,忽而拔高了嗓音,“你们说话啊!”
“小禾,你先冷静一点,你身体要紧啊。”
乔徽茵循着她的声音而去,握住她的肩膀。
虽然看不见,乔徽茵清晰感觉到女儿颤抖的身体,每一寸细胞都在叫嚣着痛苦。
她实在是于心不忍,看到初禾受着隐忍却不能发的痛苦。
乔徽茵看向丈夫,试探地问:“要不,我们还是告诉小禾吧,总这样瞒着盼着,也不是办法。”
安无极其实是持反对态度,但看到初禾这样,也不忍再说什么。
“小禾,其实是早上五点,突然海岸感知到一阵轻微震动,随后,海上救援队立刻来汇报了情况,说是游轮……炸了。”
直至听到最后一个字,初禾胸口开始剧烈疼痛,像被什么捅穿。
她双腿发软,险些栽下去,还好被安无极一把扶住!
“现在搜救还在进行,船上共有3000多人,失踪了100多人,还在尽力搜救之中。”
乔徽茵低低地道,“程墨京,就在失踪的名单里。”
初禾猛然抬起头,涣散的视线又一点点重新合拢,聚焦在乔徽茵脸上,“是说还在找吗?还没找到尸体,就还有希望,对吗?”
她反复地问着这话,但整个客厅鸦雀无声,没人有信心回答这个问题。
毕竟整艘船,活下来的不过50余人。
吴鸢雅已经默默用掉了半盒纸巾,背对着所有人擦眼泪,她一直都是倨傲又张扬的,但唯有在至亲骨肉上,她没办法端着高贵妇人的姿态。
还是程爷爷道:“希望肯定是有的,我孙儿福大命大,知道自己是爸爸,是儿子,也是孙子,肩负了许多人的希望,他会珍惜自己的命。”
他的话好似一剂止痛剂打在初禾胸口,让她暂时缓下了情绪。
“爷爷说得对,这才几小时过去,搜救人员没有放弃,我不应该放弃。”
初禾站起身,忽而整个人变得平静,“爸、妈,借一下车,我想继续去码头等消息。”
安无极和乔徽茵当然不会让女儿单独开车。
安无极蹙眉:“小禾,当下你身体这样,就别去了……去世的家属都到场,那场景晦气,对你和孩子都不好。”
初禾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,目光敛落,低沉而哀伤的腔调:“在家里待着,我除了抓心挠肝,胡思乱想,做不了任何事,和一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。”
顿了顿,她轻轻地道:“我想离他近一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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