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来,国师博闻多识,且年长我五岁,应更清楚先皇开国的雄壮事迹吧。
彼时前朝皇帝只顾风月不问政事,大兴土木使得百姓怨声载道。
先皇招兵买马,欲率军队剑指昏君,敢叫日月换新天1。
」
面前的人半垂清浅的眸子,看着拂尘的目光专注得好似容不下旁的东西,但林蕴霏知晓,对方有在仔细听她的话。
「据说先皇起兵前夕做了一个怪梦2,梦中他提剑斩死了一只额上带有赤色『王』字纹的猛虎。
翌日众人醒来时,发现他的营帐外竟真躺着一只与他梦中描述别无二致的老虎。
更不可思议的是,那老虎身上并无伤口,却没了气息,而先皇的剑亦收於鞘中,不见滴血。
」
「我从小到大见过的奇珍异兽不下少数,但没见过额上带赤纹的老虎,也没见过不流血故意死在人堆中的老虎,」林蕴霏问道,「国师不若来卜筮一下,这异象是天降还是人为?」
她问的是他才说了擅长的卜筮之术,谢呈无法再推脱。
将手中最後一小把拂尘的毛搓开,他撩起眼,答非所问:「百姓信此事是天降便是天降,抛开此异象不谈,先皇在集结了万千兵马欲解救万千百姓於苦海的那一刻,天命已然降诸其身。
」
既然他选择抛开这个异象,那麽林蕴霏读懂了他的弦外之音。
「还请国师给我一个准话,你究竟能否伪造出我口中的异象?」林蕴霏霍然起身,双手强势地撑在桌沿,居高临下地看着谢呈,「假使你办不到,我便另请高明或是另想出路。
」
对方微仰起面,下颌处拉出清晰的线条,那道线的尽头是他凸起的锁骨,雪一般洁白。
深感冒犯,林蕴霏慌张地将视线上移,却又对上他眼尾那颗莫名蛊人的小痣。
再往上,是谢呈那双似有千言万语的眼眸。
「愿为殿下效劳。
」她听见谢呈正色答道。
毫无来由地,林蕴霏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仿佛雨後涨水的清涧撞上净石,发出铮然脆鸣,细碎浪花中跃出一尾游鱼,它身上带着的粼光搅得林蕴霏心神摇曳。
按说应是目光带刀的她占据着高位,坐着的谢呈却如无法斩断的春水,隐隐表现出一种掌控全局的游刃有馀。
他这就答应了?适才他不是推脱不擅此道吗?
林蕴霏被这忽然淋在她心头的水弄了个措手不及,晕乎乎地想道。
许是见她未有反应,谢呈复又说一遍,谢某愿为殿下效劳。
清醒在负隅顽抗,短暂的神迷意夺後,林蕴霏摇了下头,将心思归拢到正事上。
本着对方既然敢应下丶且她如何也吃不了亏的道理,她张嘴堵截了谢呈反悔的可能:「那便多谢国师相助了。
」=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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