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,被抓了倒是小事,但要是连累祁昼被发现就不好了。
我硬着头皮就要跳。
「周灼,别怕。
过来,我接着你。
」就在这时,祁昼说。
他张开双臂,仰面看着我。
深夜中,祁昼白色的校服仿佛在发着柔和的光。
我看着他,脑子里忽然什麽也没有了,当真一跃而下,学校围墙大约三米,坠落时,还有一瞬间能感到风疾速掠过脸颊的清新凉爽。
然後,我闻到了森林的气息。
我落在了祁昼怀里。
他接住了我,拥抱着我。
……
那晚的事情我後来许多次想起,久而久之,记忆反而模糊起来,分不清那些是真实发生过的,哪些又是我的想像。
我只记得离开学校没多久後,也下起了雨。
雨越来越大,祁昼就和我一起,把校服衬衣外套脱下来,兜罩在头上,成了两只狼狈的落汤鸡,在昏暗无灯的小巷中,笑着,一路往前跑。
他终於像个和我同龄的少年人了。
我们没带身份证,便只好去网吧过夜。
但里头乌烟瘴气,吵得很。
说来也奇怪,我一个人适应良好,如今带着祁昼,却忽然觉得那些菸酒味道都恶心刺鼻起来。
这时雨正好小些了,我就带着祁昼爬到网吧顶层天台上。
这是我的秘密基地,以前有什麽不顺心的事,我就喜欢从学校溜出来,先打游戏,大半夜眼睛实在酸了,就上来趴在栅栏上望繁星点点,看万家灯火,想像那些光下的人在做什麽,心就慢慢静了。
当然,这种时候少得很,一般来说一把游戏就能解千愁,如果还不够,就加上两瓶啤酒。
只是不知怎麽回事,只要祁昼在,连平时通宵肝的游戏我都没什麽兴趣,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,什麽都说。
我说我看过的诗集丶打过的游戏,做过的恶作剧,说我爸妈追着我混合双打时的逃跑路线。
祁昼说他小时候长大的地方,说他和外公一起去森林里打猎,说他养过的小狐狸丶松鼠还有漂亮的小蛇。
也说他的家人。
祁昼的一切渐渐丰满起来,他不再只是个什麽都会的学霸,也不是别人口中冷淡漠然的利己主义者。
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早年出国打工的普通工人,母亲则是挪威人。
他的父母相爱丶约会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顶,那里春天会有很多淡紫色的花。
他在外祖父的家中丶一座森林边上的小木屋中出生。
而十岁时,又因为爷爷病重而居家回到中国。
祁昼的父亲没有读过太多书,但是非常聪明,手很巧,能雕作栩栩如生的木工,能自制收音机和音响,他们在挪威的家具许多都是自制的。
回国後,自给自足的环境被打破了。
母亲不通中文,只能打些零工,父亲一个人又要照顾老人,还要支起家庭的担子,其实过的很辛苦。
但祁昼说,他们家里一直很开心。
祁昼的父亲很容易满足,觉得平安团圆就好,回国後送货做司机维生,倒也勉强可以维持家用。
而他的母亲则更奇特。
她一点不像是人们会在生活中看到的那类已婚中年女性。
祁昼说,还记得小时候,她甚至会像个女孩子一样和自己的儿子一起做游戏丶打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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