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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部分学生们选修课的自由,尤其是跨学院的选修课。
焉识常常在念痕忙碌的时候看呆了。一小块一小块的碎布她都收捡起来,各种布片又会被她搭配好颜色补缀到她的或他的衣服上去。断头的毛线、棉纱她也都兴致勃勃地连接,再绕成团,仔细地保存起来,然后把它们织补到磨破的毛衣袖口或肘部,甚至织成变色龙一般的彩色袜子和手套。她一边做自己的事一边安排他的活路:把豆子捡一捡,翻一下锅里的粥……他就会在这种时候呆呆地看着她,心想这个女人进入他的生活多么自然,多么不着痕迹。他也会惊讶,自己怎么就跟这个女人经营起日子来了,并且是乐融融地经营。有时他会怕,怕自己爱恋念痕,纯粹是因为念痕不是恩娘推到他面前的女人,纯粹处于他对那种婚姻的反叛。他怕自己爱念痕其实是假,爱自己的自由是真;他是没种公开地爱自己的自由的。他从小到大,大事情自己从来没做过主,只有跟念痕的恋爱是自由自主的。假如他把爱自由投射到爱念痕上面,对这个在他身边一天天辛勤搭窝的年轻女人多么不公正。
当念痕在一笔走私贸易中撞上好运气,就会迫不及待地找到他,突然把一包砂糖,或者一块巧克力,或者一听日本奶粉举到他鼻尖下。在这种形势下,日本商人和中国商人一样,贸易不分敌我,商机高于一切。尤其日本的黑市贩子,冒着被自己国家处死的危险,把奇缺的货品走私给中国贩子,再曲径通幽地走到念痕这样官派的走私物品采购员手里。有一次念痕把焉识叫回寝室,让他往竹床下探头。床下搁着一个纸板箱,拖出来,里面装着二十多个松花蛋和半截宣化火腿,还有一袋干鸡棕菌。那时暑假刚开始,她建议就用那两天过大年,一天算年三十,一天算年初一,到了真过年万一又让日本人截断了什么线路,未必会有这么好的年货。
念痕的噩兆在当年年底应验了。日本人占领了香港之后,重庆通过滇缅公路、取道河内从香港取得的物质补给就不再可能。念痕在学校越发成了红人,她的走私贸易已经织成一张大网,几乎什么都可以买来,烟、酒、布匹、皮鞋、西药,随便你要什么,只要时间和价钱上不限制她。她还组织几个教授眷属和学生会一块在校园里开了荒,只是茄子下来全校都要吃茄子,都要被茄子吃倒胃口,而收获扁豆的,师生们又把一生的扁豆定额都吃超。这一年,迁到重庆的教授等于都受了降职处分,因为物价上涨了百分之一千四百。半茶勺猪油和酱油拌进米饭,就等于吃红烧蹄膀。而能吃到这样的“红烧蹄膀”的,全学校没有几个人,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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