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她身体这么多年已经被掏空了，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。

*

沈嫣赶到立阳殿时，殿里的气氛阴沉压抑。

做事的侍女、内侍皆踮着脚尖，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

看到沈嫣进来，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。

沈嫣穿过屏风，越过碧纱橱，走到了寝室。

只见，皇后一身常服靠在软榻上，床上躺着人事不省的圣上。

几位太医跪在床四周，在把脉会诊。

沈嫣轻轻走到皇后身前，欲叩首行礼。

皇后看到了她，挥手让她免礼，“都这么大月份了，这些虚礼都别管了。”

“多谢母后。”

皇后示意侍女再搬来一架圈椅，让沈嫣坐下。

“坐吧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结果呢。”

皇后眉梢唇角俱是苦意，“他自作孽反而让你们晚辈的操心了。”

皇后已经知道越王是凭借着那卷空白圣旨起的兵。

心中愤恨圣上的糊涂与偏执，可这么多年夫妻情分，又让她柔肠百结，生怕他这口气散了。

这许多年，总是他为了她的身体操心出力。

谁能想到最后，她还要为他的身体操心出力。

皇后盯着床榻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，眼眶发酸也没有移开。

沈嫣打量着床榻旁围着的太医，一个一个愁眉不展，脸上的皱纹几乎要挤在一起。

又瞟了一眼，圣上面色苍白如纸，眼角嘴边的肌肉抽搐不止，口角有白沫流出。

怎么看都有点类似于中风的表症。

果然，半晌后，院正叩首禀告皇后，“启禀娘娘，陛下风邪入体，应是卒中。”

皇后的身体晃了晃，身旁的侍女忙扶住她。

皇后喘了口气，“陛下可还能醒来？”

院正眉头皱紧，“臣等自当竭尽全力，然，陛下就算醒来，也……不复先前了。”

皇后闭上眼，沉声道：“治吧，能醒就行。”

“总不能真让他最爱的儿子气死了。”

皇后声音低不可闻，身体向后靠去，无力地瘫在软榻上。

沈嫣安慰道：“母后，陛下乃真龙天子，自会转危为安的。”

皇后睁开眼睛，道：“天子也是凡人，也会死，你不必安慰我，我到这个岁数早就想明白了。”

这时，有内侍过来通禀，太子殿下来了。

萧逸宸一身朝服，步子迈得很大，走到皇后身边弯身蹲下。

他的额角鬓发被汗水润湿，他双手握住皇后的手，哽咽道：“阿娘。”

皇后至此刻，眼泪才流了下来，她反握住萧逸宸的手，嘴唇翕合，片刻后才发出声音。

“我的儿，不要悲伤，父母原就无法伴你终身，你的肩上还有五湖四海，黎民百姓，去做你该做的吧。”

萧逸宸点头，低声道：“我听阿娘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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