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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一样——您明天午饭前那个时候来,说不定能赶上她醒着,当然了,就算她醒着,她也未必认得你。”
那匹蓝色的马每次在我睡着的时候,就来到我的梦里,跟我宁静地说一声:“走吧。”于是我就跟着它,我们健步如飞——对于我衰败的身体而言,那种轻盈的感觉简直欣喜得让人恐惧。我从小就是个面对狂喜会觉得惊恐的孩子,好像我占了一样不该占的便宜。可惜现在没有人对我的童年有兴趣了。人们通常缺乏想象力,不愿意试着想象一个老人也曾有过幼童时代。蓝色的马很美,是那种曙光将现未现时候,天宇光滑的灰蓝色,马鬃和马尾的地方还有隐约的一丝火红,它简直就像是从日出前的天空剪下来的。
在梦里我永远是19岁。为什么,我想不明白。但是我已经习惯了不追究任何事情。这匹蓝色的马那么亲切,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安然地看着我,我就找回了曾经做少女时候的感觉。少女不是一个名词,也不是一种修辞手法,更不是一种自恋的借口,而是实实在在的,身体随时可以跟随着蓬勃的精神飞翔起来的感觉。我19岁,我穿着19岁那年的衣服,一条鲜艳的红裙子,款式和色泽都惨不忍睹——但是这其实没什么,因为年轻永远是狼狈。等你不狼狈了,你最干净的日子就过去了。蓝色马突然笑了,别问我一匹马为什么会笑,反正我就是知道它笑了,它对我说:“亲爱的,喜欢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吗?”她静静地看着我,眼神温柔如水,忧郁如冰,它鼻翼里边的气息轻轻地吹向我的耳朵和脸颊。就在它妩媚地扬起脑袋,甩了甩马鬃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,我知道了,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和它在一起的时候我永远都是19岁,以及,它是谁。
19岁那年,我开始写小说。可以说自那一年起,我的生命才真正开始;也可以说自那一年起,我就告别了真实的生命。所以,这匹马,蓝色的马,它就是我的小说。
在我年轻的时候,我写书,一群年轻人看我的小说,现在,当年的他们已经老了,我也老了,我没有力气再写,他们也没有力气再看。历史就是这样在悄无生息中终结和轮回的。
蓝色的马轻柔地奔跑,无声无息。19岁那年,身穿一条惨不忍睹的红裙子的我坐在它背上。我们在垂死的梦境中逃亡。“你知道你要死了吗?”它问我。我说:“你会和我一起死了吗?”它笑着叹气,说:“老天爷,你一点没变,还是那么自私,那么专横。”
在那种流畅的奔跑中,我带着19岁的肉身,清楚地感觉到我正处于弥留之际。我在丧失思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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