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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再归营报到,担心小孩子生死的,自然就不必再来了。
我于是和那个伙伴并其他二十多个年轻人,一同挤在一只小船中,还了家乡。小船上行到泸溪县停泊时,虽已黑夜,两人还进城去拍打那人家的店门,从那个女孩手中买了一次白带子。
到家不久,这小子大约不忘却作副官的好处,借故说假期已满,同成衣人爸爸又大吵了一架,偷了些钱,独自走下辰州了。我因家中无事可作,不辞危险也坐船下了辰州。我到得辰州老参将衙门报到时,方知道本军部队四千人,业已于四天前全部开拔过四川,所有相熟伙伴也完全走尽了。我们已不能过四川,改成为留守部人员。留守部只剩下一个上尉军需官、一个老年上校副官长、一个跛脚小校副官,以及两班新刷下来的老弱兵士。开明被派作勤务兵,我的职务为司书生,两人皆在留守部继续供职。两人既受那个副官长管辖,老军官见我们终日坐在衙门里梧桐树下唱山歌,以为我们应找点正经事做做,就想出个巧办法,派遣两人到附近城外荷塘里为他钓蛤蟆。两人一面钓蛤蟆一面谈天,我方知道他下行时居然又到那绒线铺买了一次带子。我们把蛤蟆从水荡中钓来,剥了皮洗刷得干干净净后,用麻线捆着那东西小脚,成串提转衙门时,老军官就加上作料,把一半熏了下酒,剩下一半还托同乡带回家中丢给老太太享受。我们这种工作一直延长到秋天,才换了另外一种。
过了约一年,有一天,川边来了个特急电报:部队集中驻扎在一个湖边上来风小县城里,正预备拉夫派捐回湘,忽然当地切齿发狂的平民,受当地神兵煽动,秘密约定由神兵带头打先锋,发生了民变,各自拿了菜刀、镰刀、撇麻砍柴刀,大清早分头猛扑各个驻军庙宇和祠堂来同军队作战。四千军队在措手不及情形中,一早上就放翻了三千左右。总部中除那个保安司令官同一个副官侥幸脱逃外,其余所有高级官佐职员全被民兵砍倒了(事后闻平民死去约七千,半年内小城中随处还可发现白骨)。这通电报在我命运上有了个转机,过不久,我就领了三个月遣散费,离开辰州,走到出产香草香花的芷江县,每天拿了个紫色木戳,过各屠桌边验猪羊税去了。所有八个伙伴已在川边死去,至于那个同买带子同钓蛤蟆的朋友呢,消息当然从此也就断绝了。
整整过去十七年后,我的小船又在落日黄昏中,到了这个地方停靠下来。冬天水落了些,河水去堤岸已显得很远,裸露出一大片干枯泥滩。长堤上有枯苇刷刷作响,阴背地方还可看到些白色残雪。
石头城恰当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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