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睡得早,奶奶的鼾声响起时,我进入浴室做今晚的「准备」工作。
洗手台前的镜子泛着微黄,我摘下黑框眼镜,用剃须刀的刀片削去眉峰过於凌厉的部分。
刀片用久了,有些开叉,边缘划破了眼尾,缀了一点艳红的血。
镜中人面无表情,冷漠,有种泛着血气的邪性。
我细细擦乾镜片上的水雾,重新戴上,微动嘴角,调整出贺白式千篇一律的谦卑温和笑容。
今夜起了雷雨,老房子一侧靠街,雷声混杂着车鸣。
窗开着,肆卷的风吹开床头的软面抄。
在兰波的诗前,密密麻麻写满了整页整页丶几百句重复的话。
「只能活一人,认命吧。
」
「只能活一人,认命吧。
」
「只能活一人,认命吧。
」
——这句话来源於我的梦,一个折磨我一整周的噩梦,死亡梦,预知梦。
让我重新介绍自己:我现在的名字叫贺白,是个图书管理员。
和奶奶相依为命。
但其实,我有一个特殊的「天赋」,或者说是「诅咒」。
——我是个预言者,能梦见正在逼近某个人的死亡。
如今,我梦到了自己的死亡。
说来可笑,当我第一次做那个梦前,开头甚至称得上香艳。
最初……我梦到有什麽东西缠在颈部。
摸上去是温热的,硬的,有清晰的肌肉走向,那是一条修长健壮的男人手臂。
我还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,男人似乎拿着什麽冰冷的东西,贴近了我光裸的後脊。
? 金属叮当作响,我的双腿被桎梏,我的视线被遮蔽,我的呼吸被夺走。
喘息变得越发急促起来,那手臂也随之收紧——却并非完全使我窒息,只是带来一种更为折磨人的灼热和煎熬。
我试图挣扎摆脱,却只换了更强势的压制。
而与此同时,我的身体蓦然被硬生生打开,剧烈的痛楚伴随着难以启齿的欢愉和刺激被人强行注入。
——死亡和性,从来只有一步之遥。
那场春梦中,我没有看清对方的脸,但气息熟悉得令我愤怒和恐惧,我本能地不想去回想。
惊醒後,我给自己灌下大杯冷水,并上三片安眠药,略有超量,但应当足以按耐我的烦躁,赚一夜无梦。
但我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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